“天花板”打破后，职业教育如何“提质培优”

“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，职业教育前途广阔、大有可为。” 22日，在2021江苏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论坛上，记者了解到，江苏有90所高等职业院校，其中包括全国第一所公办本科层次高等职业院校，有20所高职入选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（简称“双高”计划）首轮建设单位。“双高计划”建设单位数，教学成果、教材建设获奖数，技能大赛、创新创业大赛金牌数等主要质量指标都位居全国首位。

推进东部地区职业教育“提质培优”，江苏是先行者，也是探路者。月初召开的全省职业教育大会，描绘了建设技能型社会的蓝图，发出了扎实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动员令。如何进一步打通高技能人才培养“通路”，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突破口在哪？记者就此采访了相关高校和从业人员。

智能化数字化变革，孕职教“拐点”向上之机

“当前世界进入知识经济、全球化与信息化快速发展的新时期，职业的更新速率加快，对人的综合素质要求越来越高。”在当天的论坛上，江苏省教育厅副厅长曹玉梅表示，要打造职业强省、科技强省、人才强省，职业教育的目标任务，给职业教育提出更大挑战。

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变革浪潮之下，职业教育的挑战和机遇并存。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科技处处长孟庆杰说，企业的智能化、数字化改造进程，需要大量可以驾驭设备的高素质技能人才，“企业的智能化改造不是凭借经验就可以解决，技术含量越来越高，其技术平台和生产流程对综合性学科知识有一定要求，这给职业教育带来了拐点向上的发展机遇。”

孟庆杰说，在和一些企业交流时他们明显感觉到，在解决工程创造性技术方面存在人才缺口，“比如高校在基础研究的学术上有不少成果，但从基础研究到创造性技术这一环，还需要职业教育高层次人才基于理论原型的突破实现工程技术创新。”

从去年开始，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与行业领军企业北京精雕科技集团共建南工—北京精雕学院，精雕公司一次性投入了18台价值2249万元的高端数控机床，与华为技术有限公司投入价值1300万元的设备共建华为5G+数字化人才产教融合基地……企业大手笔投入，拿出最先进的设备，正是为的是和学校一起解决转型升级中的真问题。

打造升级版的职业教育，每所学校都需要在国家和地方创新链条中找到自己相对应的位置。

“截至目前，学校80%的专业围绕工业互联网开设，80%的学生服务工业互联网领域，80%的实训室与工业企业共建。”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双高建设办公室主任赵佩华告诉记者，目前学院主动对接地方经济需求，在工业互联网这一战略新兴型产业中求发展。

赵佩华告诉记者，学校成立工业互联网产教联盟和工业互联网技术研究院，结合双高任务，投入资金一个多亿，建设工业互联网产学研创大楼，与中软国际、中国信通院等知名企业共建了14家双主体学院，优化和整合企业和学校的相关优质资源，实现学校和企业的无缝对接，更好地服务工业互联网产业。”赵佩华说，如今学校参与制定国家、地方和团体标准27项，服务常州乃至全省中小微企业300多家，产生经济效益1.12亿元，工信部工业互联网创新工程-区域一体化公共服务平台项目顺利通过项目中期检查，“到2023年，我们预计将服务1700多家工业互联网企业，获取发明专利将超过260项，科研和社会服务到帐预计超过2.5亿元。”

学历“天花板”已打破，高技能人才培养瓶颈待破解

长期以来，“层次不高”“出口狭窄”等“天花板效应”直接影响着职业教育的“输入端”，从根本上制约了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。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日前印发《关于做好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工作意见》，明确提出，普通本科和职业本科价值等同，在就业、考研、考公等方面具有同样的效力。

让高技能人才更有奔头，职业教育止步于专科层次的“天花板”已被打破。2020年，经教育部批准，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成为全国第一所公办本科层次高等职业院校。作为江苏仅有的一所本科层次的职业院校，探索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创新路径。

明年，该校将迎来首届职业本科毕业生。本科层次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还没“上市”，已经招生、就业两头升温。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招生就业处处长练飞告诉记者，学校近两年在本科批次的分数线明显看涨。“学校于2019年获批本科试点，2020年开始本科招生。明年6月，我们首批职业本科生即将毕业。这部分学生已经引发了不少企业的强烈兴趣。”练飞说，在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2022届本科生专场招聘会上，37家进校用人单位提供了1700多个岗位，平均起薪高达9万元。而应届生只有900人。

“就业飘红”对高职院校来说并非新鲜事。根据《江苏省高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》课题组调研，截至2021年8月31日，江苏高等职业院校2021届毕业生初次就业率达91.59%。2021届毕业生月收入4275.16元，比2020年增长166.94元。毕业后三年晋升比例为65.69%。

在“提质培优”过程中，江苏的高职院校已经不满足于仅让毕业生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，而是培养更多高素质技能人才乃至“大国工匠”。在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的就业信息网上，近年来年均都要新增1000多家单位，技能人才需求旺盛，招聘会上一个毕业生面向的是至少7-8个岗位需求。就业不愁但学生深造欲望强烈，“在学校升格前，每年升本率都有四成，前期报考学生有七八成，随着职业教育的发展，学生已经不满足在技能岗上操作设备，而是想成为有创新能力的技能专家。”练飞说。

要向创新型技术技能人才转变提升，对各高校来说都是一个系统工程。

“职业本科不是简单的延长学制、增加课时，是让学生具备在岗位上纵深发展、向大国工匠拓展延伸的意愿和能力。”孟庆杰说，过去我们中职、高职培养的职业技能人才，更多的是凭借熟练的操作和丰富的经验。职业本科需要让技能人才有发现问题、解决问题的技术工程性能力。孟庆杰说，举个例子，初级焊工只能焊接窗户，中级焊工可以焊接容器甚至压力容器，大国工匠级的焊工可以焊接蛟龙深潜器、航天飞机等高端装备。这不仅需要焊枪拿得好，还需要材料学、力学、机械制造等多领域的系统化知识储备，掌握整个技术链、工程链的知识，“学校的9名全国技术能手、18名江苏省技术能手中20位教师具有博士、硕士学位、15位具有副高以上职称，因此他们可以在工程技术实现的过程中，从原理上拿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。”

江苏特色专业布局已形成，高质量发展还需更精准匹配

技术技能人才调结构、提素质的任务十分紧迫，职业教育亟须向更高水平迈进。

“面对专业人才需求结构的重大变化，重复性的熟练体力和脑力工作不断被智能机器所替代，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必须关注学生职业素养、通识能力和可持续学习能力的培养，为学生分类可持续的职业发展提供可能。” 《江苏省高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》课题负责人、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二级教授李畅建议，高职院校要在“融合”上下功夫，开放办学，搭建协同创新平台，做好专业与产业、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、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的对接。

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副校长曹国红告诉记者，站在轨道交通快速发展的风口， 南铁院与南京地铁联合成立全国首个“地铁学院”，与长三角城市地铁企业共同组建地铁学院理事会，校企联合建设智慧高铁教学站场，运输专业探索“数字孪生”技术、动车组检修专业建设13个虚拟仿真系统，对于采用“虚拟仿真教学”等职业教学特色教学方法的教师绩点计算上浮20%-50%。

孟庆杰告诉记者，过去职业教育长期存在“用昨天的知识教授今天的孩子解决明天的问题”的困境，现在每个校企合作的产业技术研究院，都有双方共同组建的“校企混编师资”项目研发团队和课程开发团队，在项目共同研发中，老师也能掌握企业最新的技术和工艺，同时双方根据岗位能力模块，开发模块化活页式教材和实践操作手册，将企业最新的技术问题和成果转化为鲜活的课堂教材。

职业教育是与经济社会联系最直接最紧密的一类教育，职业教育要“焊接”上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之间的“缝隙”。

江苏高等职业院校密切关注“十四五”期间经济社会发展趋势，精准对接区域重点产业需要，形成了具有江苏特色的专业布局。比如无锡职业技术学院增加了数字化设计与制造技术、智能网联汽车技术等，停招了应用法语等五个专业。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将全校原有的30多个专业按技术领域和服务面向组成工业网络与安全、软件技术、精益管理等7个专业群。“2021年，江苏高职院校实现横向技术服务到款额10亿元，发挥着支撑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。”李畅教授表示。

“根据2020年江苏省职业教育专业结构与产业结构吻合度研究报告的研究成果，我们发现，江苏职业教育规模吻合度87.67%，三次产业吻合度较高。”江苏理工学院职业教育学部副主任臧志军告诉记者，但各层次职业教育都存在专业集中度较高，如医药卫生（护理类）、财经商贸过于集中，专业重复建设、不合理布局现象客观存在。而在船舶与海洋工程装备类、航空装备类，石油与天然气类，测绘地理信息类，新能源发电，非金属材料类等存在不足的问题，“建议出台全省、各市的专业结构调整指南，及时调整职业教育专业结构，围绕我省重点打造的万亿级产业集群、重点产业链、优势产业链及现代服务业等调整优化专业设置，跟上产业转型升级的步伐。” 臧志军表示。

交汇点记者杨频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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职教升级，打破“学历天花板”只是第一步

季铖

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日前印发了《关于做好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工作意见》，明确“将职业本科纳入现有学士学位工作体系，按学科门类授予学士学位”。既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后，这一新规无疑又给打破职业教育“学历天花板”增添一枚重磅砝码，提升了职业教育的含金量。但含金量不能仅停留在一张学位证书上，我们应思考如何牢牢把握住这一新机遇，进一步让我国职业教育提档升级，阔步迈向“前途广阔、大有可为”的目标。

职教升级，学校要理清思路，趁着开展学位授予工作改革的时机，同步对学科设置、教学内容、传授方式、学生管理等多方面进行升级，进一步提升职业教育的质量、效果和内涵，培养出更契合就业市场需求、专业素质过硬的学生。比如，可以根据需求梳理所设专业，瞄准就业市场提高培养的针对性。近来，随着大数据技术的普及，数据分析岗位持续热门，一些职业院校迅速设立相关专业，其毕业生也成了就业市场的“香馍馍”。

职教升级，学生要珍视机会，正确认识到被授予“学士学位”可以锦上添花，但不能雪中送炭，自身能力才是根本。要紧紧跟上学校教学升级的步伐一起进步，更加勤奋踏实地学习，利用好职业教育的特色，掌握好相关专业本领。毕业时，一个更优秀的自己再配上学位，必然在就业市场上掌握更多主动。

职教升级，用人单位要一视同仁，在招聘时把职业院校的学士等同于普通高校的学士，不设置隐形门槛，真正让职业院校与普通高校发出的学位证书实现《意见》中所说的“价值等同”。这一点尤为重要，否则授予职业本科毕业生学士学位的意义便消减大半，本次新规对职业教育的推动也成了纸上谈兵。

相比起其他类型的教育，职业教育对外部因素的依赖更大。推进职教升级，需要政府、学校、企业等一起同向发力。本次新规是一个契机，也是一个起点，多方同频共振，必将让职业院校学生的升学和成才之路越来越宽，让职业教育的吸引力不断增强，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转型升级提供更加坚实的技能人才支撑。

责编：纪树霞